可是再也看不见了，朝闻道应该还要继续在虚空中游荡，现在又找到了活下来的希望。

“只要我还活着，那么他们就永远不会完全死去。”

是啊，活在你心中，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他们，他们就永远没有死，还一直活在你的心中，卢牧楚想出言安慰，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他不太擅长安慰别人。

朝闻道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，哈哈大笑：“我没事啊，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，也就是偶尔想想家，更多的时候什么也不想，就这样活下去。”

卢牧楚也笑了笑：“能一直活下来，已经很厉害了。”

两人相视一笑，然后朝闻道把桃花酒递给他。

“想当年我一萧一剑，纵横天下，风流极了，世人皆奉我为天下第二剑，知道后来我遇见了白竹那个家伙，才知道什么是真风流。”

“白竹前辈是天下第一剑吗？”

“不，他也是天下第二剑，但我和他对剑从来没有赢过，他那个人啊，讨厌也讨厌不起来，喜欢也很难喜欢，因为他境界太高了，当我还在关注排名的时候，他已经不在意这个了，当我还在迷信手中的剑的时候，他心中已经无剑，所以我心境不如他，但后来我们成为了好朋友，因为我给了他一壶桃花酿。”

“白竹前辈真是有趣，我见他的神念都十分正经，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。”

“他可是傲娇得很，怎么会在留下的神念里不正经，算了，不说这个了，你愿意和我学剑吗？”

卢牧楚没想到朝闻道突然和他说这个，不过下意识就点头了：“当然愿意。”

“你没有得到白竹的传承，是因为机缘不够，但是他也没有完全放弃你，将我到这里就是为了教导你，真是吃准我了。”

“多谢朝前辈了。”

朝闻道说：“先喝一口，睡个好觉，明日再学剑。”

卢牧楚喝了一口，没有喝出什么味道，就又喝了一口，然后直接就晕过去了。

“说了一口，非要贪杯，不过这样也好，你也好久没睡了，睡一觉也挺好。”

这一觉直接睡了三天三夜，卢牧楚醒的时候天正亮。

好久没这样舒服了，自从修行以来，他已经没有睡过觉了，这一觉睡得很舒服，甚至让他有些留恋这里了。

朝闻道坐在一旁说：“卢小子，你终于醒了，让我一个人无聊了三日。”

“我睡了三天吗？这么久，可是我觉得没多久啊。”卢牧楚低声呢喃。

“练剑吧，这两年我只教你基础的东西，一是因为时间太短，二是因为有些东西不适合你。”

“多谢前辈。”

朝闻道拜拜手说：“先不要谢我，等会就有你哭的了，看见那个巨剑了吗？背着它围着桃源跑十圈，让我看看你身体的极限。”

卢牧楚看着和他自己一般高的巨剑，用自己的背靠住剑，然后双手握住剑柄，将剑从地上拔出来，差点就摔到了，因为他觉得会很重，但是其实很轻。

朝闻道看见后说：“慢慢跑，不要着急，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，没有岔路，我去桃树上睡一会儿，等你坚持不下去了，把剑扔下就可以了。”

卢牧楚背着一把不太重的剑，沿着朝闻道指的那条路跑，速度并不快。

距离村子越来越远，周围的桃花也越来越稀疏，路慢慢变宽，卢牧楚依旧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，他身上的灵气虽然不能使用，但是灵气是一直存在于他的身体内的。

咦，这剑好像变重了，难道是随着时间变重？那我要跑快点了。

可是他刚一加快速度，巨剑立即就变重了，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了，他只好放慢步伐，巨剑又变成刚刚的重量了。

那看来并不是完全随着时间变化，我的速度也会影响到巨剑的重量，难道朝前辈说慢慢跑，原来是这个意思啊。

想明白之后，他就匀速前进，保持一个固定的速度，巨剑的重量逐渐增加，但都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。

终于出了桃林，桃林的边缘有一条路，他沿着这条路走，慢慢远离桃林，周围变得空旷，他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，身后虽然巨剑压身，但是空旷的地方他会觉得安心些。

朝闻道打了一个哈欠，天刚刚黑，他手一挥，卢牧楚负剑前行的画面就出现在他面前，他可以瞬间查看桃源中的任何一个地方。

“心性中上等，毅力上等，悟性中等，也算是可塑之才吧，他在大齐州似乎也算是天赋极高了，难道是因为标准不一样了吗？现在似乎是更重视先天的东西，但是后天的习性也很重要啊。”

朝闻道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符道剑道之分，那个时候万物一法，只是大劫过后各种传承都断绝了，许多东西都丢失了，如果按照万物一法的话，就没法修炼了。

一些大能根据对一法的理解，分出三道，然后又衍化出许多小道，但是其间又经历过几次传承断绝之事，传承到卢牧楚他们那个年代算是触底了，不过现在正在反弹，又在慢慢朝着多道并行的方式修行。

但是一法，也就是朝闻道白竹修行之法，是彻底断绝了，因为天地间的气都变了，强行修行只会走向死亡。

朝闻道两个手指一搓，卢牧楚前进的路上出现了许多灯火。

萧声又起。

卢牧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继续前进，看见灯火，听见萧声之后，他就知道他并不是孤独的，他的心中就不在犹豫，因为有人正在陪伴着他，默默陪伴着他。

卢牧楚的脚有些疼，因为踩在地上经常会陷下去一个脚印，现在巨剑的重量已经不可小觑了，可是他还没有跑完一圈。

在他这样想的时候，巨剑突然变重了一瞬，然后又恢复之前的重量，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拉出来。

朝闻道感觉到了他放弃的念头：自言自语说：“第一次萌生放弃的想法，不算早但是和我预期还有点差距，差强人意吧，看你之后的表现了。”

卢牧楚降低了速度，巨剑的重量也随之减轻了一些，让他比刚刚轻松了一些。

第一圈，终于结束了！

卢牧楚笑了笑，停在村子前几息时间，然后接着跑，还有九圈，要继续努力。

“第一圈完成的时间和预计的差不多，看来我对他的估计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，但是总感觉还有一点变数。”

朝闻道总感觉有一点他忽略了，可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，到底是什么呢？

有了第一圈的经验之后，卢牧楚对一圈有了一个概念，不再像第一圈时茫然了，现在只需要稳步前进就可以了。

天亮又天黑，如此循环五次。

卢牧楚喘着气，他已经彻底跑不动了，只能慢慢走，脚步很慢，他已经跑了七圈了，这是第八圈了。

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快到自己的极限了，因为现在不是他控制着脚走，而是脚带着他走，脚似乎已经有了记忆，沿着这条路一直走，带着他和剑。

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弃剑，虽然他走得慢，可是只要是在前进，那就还有可能。

巨剑压得他喘不过气，那就减少呼吸，他现在被巨剑压得弯着腰，看起来很难受，但是他也慢慢适应了，只是他害怕自己会被压晕过去。

一步一个脚印，天慢慢亮了，可是他只走了几百步，因为每一步都很艰难。

有过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弃剑轻松一下，可是他忍住了，因为弃剑代表着放弃，可是他还不想放弃，他现在还能走，比蜗牛还慢，可是慢也是走，走一步算一步。

一天一夜过去后，他又走出了几百步，第八圈还遥遥无期。

这已经是第八天了，也是他的第八圈了，现在他抬一次脚都要很久，他的脚上有些血，但是他浑然不知，他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，那就是继续向前走。

向前走，向前走。

“心性，上等，没想到他经常快要迈入那个层次了，万物不累于心，超越形体的局限之后，他的心境应该就会达到修心三境的一境门槛了，只是修心之法在他们那里似乎并没有，他修行了之后，会不会被天道攻击，视为异端？”

朝闻道有些纠结，修心三境在他们那时候很重要，可以说是强者必备，但是现在已经被淘汰了，因为现在只需要向外寻找力量即可，不用再向内寻找力量了。

“还是等他自己选择吧。”

卢牧楚半跪在地上，跪了许久也起不来，他的双腿已经不听他使唤了，他的心意无法传达到腿上了。

“给我，起来啊！”

他大吼了一声，然后连续喘了好几口气。

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吗？卢牧楚心想。

他的心超越了这个极限，可是他的身体真的支持不住了。

他瘫在地上，动弹不得，身体被巨剑压制，可是他他的眼正在看着前边，他的心也正在看着前边。

他的心终于迈出了第一步，超越了他的身体。

“好小子！这修心三境你是修定了，不学我也要逼着你学。”

朝闻道看见了他的心在路上走，这已经是达到了万物不累于心的初成之境，心挣脱了枷锁，替他走完了剩下的路程。

卢牧楚觉得眼前发黑，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人，蹲在他面前，摸了摸他的头，然后把他身上的巨剑移开。

“睡吧，睡一觉就没事了。”

这声音催眠了他，让他立即睡着了。

朝闻道抱着他，把他抱回了屋子，然后取了一些热水，给他的脚洗干净，然后又把他的身子擦拭了一遍，给他换上了一套新衣服，原来的衣服比较小，但是之前他也没好意思说，这一次直接给他换了一身合身的衣服。

然后又给他洗了头，洗了脸，这样看起来就舒服很多了。

朝闻道不是那种特别注意仪表的人，但是他觉得整理一下会更舒心。

给他的脚包扎了一下之后，他暂时离开了一会儿，因为有鸟在他的菜园子捣乱。